天青等烟雨

 

他发觉黑暗从四面袭来，淹没至全身直到吞噬所有光明。那些砂石沿着缝隙向下掉落，随着波动形成一道朦胧模糊的屏障。他看不清周围的人和事，也听不到传出的叫喊，嗡嗡的耳鸣声占据了所有频道，这些细小的动静成为主导者，仿佛一道钢索刺穿了大脑，令他头痛欲裂。

 

他想自己需要逃离，沿着墙壁，走到哪算哪也行，总比被埋葬在这里强。

 

洛基思索着，他望不到眼前的光明，只有自己的身体酸软无力，叫嚣着停机罢工，而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。

他是神，一位来自阿斯加德的神袛应该很少感受到疲倦才是，即使拥有过一些难受的经历，这位邪神也能很快用魔法将它们平复下去。

但他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，洛基看着自己的双手想着，他并未感受到多么剧烈的疼痛，也没有感受到其他精神上的问题，而原本他应该像是一个普通人，在困境中忍受着肉体折磨，无法动弹也无计可施才对。

可他依旧需要帮助，一种久违的空虚感蔓延至他的全身。洛基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渴望一个拥抱，对神来说，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幼年时期，在他摔倒后，在他爬树不小心划伤后。每当这时，那位温柔的仙宫王后都会张开自己的怀抱，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他，将眼泪一一拭去，直到洛基从难过伤心中恢复出来，才会放下他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。

 

她知晓男孩子的心思，那些可爱又可笑的自尊心，就像他的人一样，需要被呵护起来。

 

只是现在，这个怀抱并不会出现在他眼前，洛基只能自己抱住自己，试图让那些孤独感远离身体。

或许他还有一个选择，神族在大脑里回忆着，弗利嘉并不是唯一一个给予他安全感的人，他曾在另一个怀抱里同样得到过安慰，那人类带着他陌生又熟悉的关心拍打着他的后背，而自己居然真的平稳下来。

 

史塔克......

他突然发现周围缺少了史塔克。

 

那个总是吵吵闹闹的嘴欠星人此刻并不在自己身边，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不存在。洛基环顾着四周，想要去找到那个浅蓝色光源——方舟反应炉的光芒，但是周围只有黑暗，而除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。

可以逃，他的大脑里突然蹦出这几个字。恶作剧之神被压在废墟之下，而显然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，否则史塔克放在他脖子上的小东西早就开始发射信号了。洛基伸手摸了摸抑制器，冰冷的金属表面此刻布满痕迹，肯定是在下落的时候磕到了什么。他试着拽了拽那个小东西，一声细微的“咔哒”声在他耳边响起，驱散了持续嗡嗡的耳鸣。

 

这无疑是上天给予的慷慨馈赠，洛基头一次相信地球上有别的神。

几乎没有任何疑虑，神一把扯掉了那个禁锢自己魔法的耻辱圈，可怜的小东西在他手里零星冒着火花，然后被洛基捏得粉碎。

他感受到了魔法的涌动，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和压抑烦闷，随着绿色的光芒出现在神的手心，已经变得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愉悦感和满满的愤怒。

 

他得让那群凡人意识到羞辱一个神会付出怎样的代价。

 

洛基照亮了黑暗，不管他要干什么，都必须先从这里出去才行，他没忘记海姆达尔的注视，众神之父留在他身上的咒语并不止成为痛觉替身这一条，还有他无法从海姆达尔眼前逃脱。

但是洛基并不担心这一点，他是谎言与恶作剧之神，因此逃走和躲避是他擅长的两样，对神而言，只要没了史塔克这层束缚，自己就相当于获得了自由。

只要没有史塔克，他在心里默念想着，虽然凡人并未对他做过些什么，可洛基依然不打算放过他。

 

黑暗被驱逐，露出它原本的样貌，四周不再有各种响声与震动，除了神自己的呼吸，一切都逐渐归于平静。

然后他找到了消失许久的史塔克。

一个躺在废墟里，毫无生气的史塔克。

 

洛基不是没见过受伤的凡人，克林特说过战损版的钢铁侠要比平常火辣多了，阔佬听到以后差点没从病床上笑翻下去，他一边架着石膏腿一边去踢那只肥啾，疼的龇牙咧嘴还要骂回去。

但是现在，他看不出这个钢铁侠火辣在哪里，灰尘混合着血迹盘布在他脸上，金红色的钢铁盔甲稀稀拉拉的包裹着他，连一丝小火花都不曾亮起，更遑论他胸前的反应炉——没有光芒的方舟反应炉，就像生生在人类胸前剜开的一个洞。

史塔克还睁着眼睛，他在看向天空的方向，像是发呆，但是洛基知道里边并没有光亮。那双他曾经在内心夸赞过的眼睛，此刻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圆孔，没有丝毫情感从里边流露出来，它们只是随着主人的姿势，保持着瞭望状，但却失去了灵魂。

 

耳边的嗡嗡声再次响起，里边还夹杂着凄厉尖锐的哭喊，一句接着一句钻进他的耳朵里。

“托尼！托尼！”

“托尼！”

“托尼·史塔克！”

 

你明明可以拯救我们，为什么不再多做一些？

 

闭嘴蝼蚁们！洛基忍无可忍的想要驱逐掉那些声音，他的身体在那些叫喊中不断蜷缩，神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，他明明感觉不到疼了，可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难受？

像是被荆棘捆绑了心脏，不断竖起的尖刺在朝着里边前进，刺破表皮，穿过组织，直直地扎进最深处的地方，洛基疼的大汗淋漓。

“不......”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，目光正不断模糊......

 

 

 

托尼被牢牢抱着，在神的臂弯里。

他努力让自己从眼下的场景里反应过来，但是没有任何作用，史塔克大脑被邪神突如其来的怀抱搅得一团乱麻。

 

十分钟前，他正在尝试叫对方起床。

 

“起床了王子殿下，醒醒。”阔佬看着眼前一头冷汗的邪神，还是决定叫醒他。那神族看起来就像从前的自己，每天晚上被噩梦缠身，然后在惊慌和猛烈地心跳中醒来。

他知道那样子很糟糕，佩珀睡在他身边被惊醒过好几回，直到某一天他不知怎么从梦里召唤了盔甲，还差点伤害到对方，从那之后他们就开始了分房休息，直到最后分手。

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，但是他对此毫无办法。

除了安眠药，当然这计划早就被布鲁斯纳入了废弃列表，他的好博士趁自己出去时伙同贾维斯丢掉了全部药丸，事后还严重警告了他。

想到这托尼有些无奈。

 

“醒醒，睡美人。”他向来不放过每一个给邪神取外号的机会，况且他觉得这很适合洛基，就差一朵玫瑰花放在他的手里。

“嘿，早上好。”托尼看着睁开眼睛的神族，冲他打了声招呼，虽然他知道距离早上已经过去不少时间。

洛基仍然保持着皱眉头的姿势看向天花板，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，整张脸都苍白着毫无血色，身体僵硬。托尼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，但应该和自己没关系。

 

搞不好是索尔，这家伙急吼吼的冲过来找弟弟，早就忘记了对方并不待见他。

 

洛基用行动帮他推翻了这个想法，他从睡梦的低气压里回过神，将目光转向人类，史塔克挑着眉看他，焦糖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与好奇，隐约夹杂着一丝关心。

不论里边是什么情绪，那是他鲜活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证明。

 

 

“哇哦，这可真是......”奇迹？难得？托尼着实有些惊讶，他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用意，但至少确定了一点，洛基的梦里有他，而且和自己有很大关系。他也许可以多嘴去问一问，可是现在，托尼感受着环绕在他身上的力道，停止了胡思乱想。

神有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，托尼听过最多的，关于洛基的称呼不是邪神就是谎言与恶作剧之神，但是北欧神话里还有一个称号在他的身上——火神洛基，而他的确是温暖的。

他似乎很久没被这么拥抱过了，阿萨神族的体型要比他高上一些，这使得托尼像被完全笼罩在对方怀中一样，但是阔佬并不介意。他的身体由最初的紧绷到现在，已经开始变得放松下来，他甚至成了主动依赖对方的那个，有洛基抱着他，托尼完全可以放软自己的身体。

胸膛相贴，人类可以清晰明显的感受到来自神族的心跳声，似乎跳的有些快了点，但最终还是恢复了正常频率，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，有太多问题在这一瞬间出现在发明家的脑子里，乱糟糟的等待着自己去整理。

 

但很快，洛基就放开了他。神向后退着，直到他们间的距离不再过度亲密，才停止了脚步。

 

骤然远离的怀抱令托尼有些怅然若失，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拥抱而去主动要求神这么干，即使他清楚，只要自己开口命令，洛基绝对会执行，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。

于是凡人清了清嗓子，准备继续他们之间的默契，选择遗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，毕竟这种情况下，除了尴尬，托尼的确感受不到其他情绪，这对一个自恋者来说真是久违难得的体验。

“你还记得我们在哪吗？”托尼随口扯了一个话题。

洛基环顾着四周，然后点了点头，“我知道。”

 

他们已经踏上了寻找九头蛇窝巢的路程，此刻正在一架昆式飞机上。

到最后，索尔也没找到机会和他见上一面，从出发到现在。他记得美国大兵为每个人制定了详细的计划，索尔和自己并不在一起，因此在飞机腾空的瞬间，复仇者雷神就开始了自己的任务，他似乎想要去和洛基说上两句话，但是史塔克及时出现，招呼着自己把便携式盔甲搬到驾驶舱去。

那是阔佬专门为他准备的小玩意，不似功能齐全的钢铁盔甲，那上边只有脚掌和手掌四个推进器，别的什么都没有。

 

“我总不能走到哪都要抱着你吧，你们神难道没有什么可以咻咻咻——就飞上天的神奇玩意吗？就像飞天扫帚一样。”他用手指比划着。

“《哈利波特》！”史蒂夫·罗杰斯突然接了一句，“这个我知道。”

“哇哦。”托尼强忍住翻白眼和吐槽的冲动。

 

“这个给你，算是史塔克版‘飞天扫帚’，当然用它来扫地还是有点屈才了。”小胡子发明家带着神来到他的房间前，将一个眼熟的金属箱子递给他。

“给你的钢铁盔甲，里边只有飞行和语音说话这两项功能，当然如果你需要无线网的话，贾维斯可以帮你搞定。”

洛基抱着那个箱子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难道他要说感谢吗？那不可能。

如果不是史塔克做出来什么该死的魔法抑制器套在他的脖子上，洛基哪用得到这些东西。邪恶之神同样是阿斯加德的小王子，他当然拥有那些咻咻咻——的魔法玩意。

“不客气。”阔佬在他陷入纠结之前说道，洛基只能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，他的确是要说声谢谢，但不是为了“飞天扫帚”，而是索尔没来打扰他。

 

托尼担任着飞机驾驶员的角色，这表示绝大部分时间，他都要在机舱度过，洛基原本不需要跟着他在这个小空间里挤着，可他还是跟着凡人一起在驾驶室待命，他不想索尔又一次敲响自己的房门。

好在初步的飞行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操控技术，贾维斯代替托尼接管了大部分任务，因此阔佬只需要在边边角角上处理自己的事物就好。

洛基就坐在一旁的安全椅看他，飞行时间很长，他也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可以拿来消遣，除了观察人类活动之外，就是观察不断掠过的窗外景色，很快，神在安静的氛围里迎来了困倦，托尼没去管他，反而指挥着AI管家升起了隔音屏。

 

 

可惜，洛基还是做了噩梦。

 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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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看呐！！！他们抱了！！！（滑稽滑稽）

此刻我的大脑是混沌的，因为太困了23333有没有被我这个月的更新速度惊到—V—（感觉自己并没有资格得瑟）有虫子明天再说好了zzz

以及，在这里弱弱的问一下，关于霜铁本《The Game》，因为有好几个小可爱说过没有买到，所以想问问还有人需要吗？计划开个二刷，如果超过十本的话_(:з」∠)_

所以想要的小可爱们可以留个言，我统计个名单，有消息绝对第一时间告诉你！